“我當然知道了，不過你好像不知道呢，不然怎麽老想著往上爬？”親信跟著她從皇宮一起出來的，是皇宮裏的侍衛，對她上位的經歷了如指掌。

若蘭氣得腦袋發暈，偏偏打不過他，只能認栽，當著他的面把箱子打開。

從皇宮逃出來時，她只帶了最名貴的東西，隨便拿一件出來都是了不得的寶貝。

親信看著那滿目琳瑯，眼睛都直了，抓著鐵簽子的手激動到顫抖。

這麽多寶貝，當什麽土財主？他完全可以買個小城當土皇帝啊！

他隨手撿了個布口袋，飛快的把寶貝往裏裝。一只手不夠，他嫌麻煩，幹脆把若蘭往旁邊一推，兩只手齊心協力地裝寶貝。

裝著裝著，他身體猛地一震，額頭正中間冒出一根鐵簽子，鮮血流成一條紅線，順著他的眉骨鼻梁蜿蜒留下。

他轟然一聲倒地，手裏抓著的玉玨掉在地上碎成幾片。

若蘭面無表情地站在他身後，朝他臉上呸了一口。

這種下人也敢來威脅她？算什麽東西啊。

她抓起口袋，把裏面的東西倒回箱子裏，砰的一下鎖上，然後把屍體往外拖，打算找個地方埋了。

不料剛一出去，府中平常照顧她的丫鬟就跑進來，震驚地看著這一幕。

她靈機一動，招手道：“別楞著，過來。”

丫鬟呆呆地走過來，她說：“給我找輛獨輪車來，越少人看見越好。”

丫鬟嚇得說不出話，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。

若蘭一巴掌拍在她腦袋上，沒好氣道：“你傻了嗎？好歹也是知府家的丫鬟，這點世面都沒見過？快去！”

丫鬟猛然回過神，點著頭就往外跑。跑出院子的時候她忽然意識到若蘭這是殺了人……殺了人！

她停下來，捂著嘴吸了口冷氣，第一反應是跑去稟報給人聽。可是能稟報給誰？知府已經被石頭壓死了，皇帝仍處在昏迷中，現在府裏府外都是亂糟糟的一團，誰還管一個下人的死活？

要不自己幹脆跑了吧，別這些破事了。但是到處都在打戰，能跑去哪裏？

丫鬟正迷茫著，若蘭從院裏走出來，看見她站在原地發呆，喊道：“你幹嘛呢？”

丫鬟嚇得宛如受了驚的兔子，一下子就跑遠了。

極度茫然中，壓迫她的若蘭成了她的主心骨。花了幾炷香的功夫，她當真從大街上找到一輛沒人要的手推車，沿著偏門小路推回院子裏。

若蘭在她的幫助下，把屍體擡到手推車上，隨便用稻草蓋了蓋，推到大街上，往垃圾堆裏一推，就沒再管了。

街上店鋪都關了門，百姓們都在關註戰況，城裏顯得很空曠。

若蘭往東齊營地的方向望去，心中祈求梧桐一定要看她的信，那是她最後的希望了。

川州城外，梧桐帶著大軍攻打了一天，發射出數百枚巨石，把城墻打得七零八落慘不忍睹。

阿丹說，照這樣發展下去，明天稍微努把力，就能攻破城門長驅直入了。

為了養精蓄銳，梧桐決定讓東齊大軍歇息一晚，明天再全力奮戰。

吩咐完各項事宜後，她回到帳篷裏，拿出那封沒有拆開的信。

問心端著一個茶盤走進來，裏面有茶和點心，坐下來問她：“聽說若蘭派人送了信給你？”

梧桐垂眼看著手裏信封上清秀的字跡，點點頭。

問心遞給她一杯熱茶，問：“她寫得什麽？讓你放過她麽？”

梧桐聞著茶葉的清香，沈醉地閉了閉眼，把信封遞給他說：

“我不想看，你幫我看看吧，要真是這樣的話，你直接扔掉就好。”

問心放下茶杯，把信封接過去，修長的手指骨節勻稱，指尖有著一層薄薄的繭。常年習武，皮膚卻比很多女人的都細膩。

梧桐瞥了一眼便移開視線，不想再看若蘭花樣百出的借口。問心迅速瀏覽完一遍，想了想，把信紙遞給她。

“你應該看看。”

梧桐錯愕地回過頭：“裏面寫得什麽？”

“她問你想不想殺了段延禧，要是想的話，她願意與你裏通外合，親自把段延禧的人頭送到你手上，只要你在攻破川州城後放她一馬。”

梧桐端著杯子楞住了，片刻後放下杯子，前俯後仰地笑起來。

問心收回手，摸著光滑柔軟的信紙，默不作聲地看著她。

梧桐越笑越激烈，最後拍著桌子，眼角隱約有水光閃爍。

“哈哈……段延禧的人頭……她可真幽默……”

問心問：“你答不答應？”

梧桐用力擦了一把眼角，臉上掛著收不住的笑意，卻怎麽看怎麽讓人心疼。

“當然不，我想要的我自己會拿到手，要跟她合作什麽？”

她深吸幾口氣，臉上恢覆平靜模樣，端起茶杯喝了口，淡淡道：“明天……明天就是段延禧的死期。”

問心垂下頭，右掌立於胸前念了聲阿彌陀佛。

梧桐說：“你要是不喜歡這種血腥的場合，就別去了。”

問心道：“心是菩提樹，身為明鏡臺。何況我曾經說過，無論你在何處，我都會在你身邊。”

梧桐看著他，暖黃色的油燈光芒仿佛為他的臉撒上一層聖光，潔凈的讓人不敢觸碰。

她幽幽地嘆了口氣，伸出手道：“拿來吧。”

問心把信紙遞過去，梧桐看也沒看，兩指捏著用油燈點燃。

火焰在空氣中搖曳，把兩人照得忽明忽暗。她半垂著頭的樣子有幾分女兒家的嬌羞，問心喉結滾動了一下，站起身說：

“我走了，你也早點休息。”

梧桐嗯了聲，把指間僅剩的信紙丟進油燈裏，一封信徹底化為灰燼。

第二天上午，東齊軍進攻的鼓點敲響了。

近二十萬大軍，在梧桐與一眾部下的指揮下，同時朝川州城進攻。

於此同時，數十臺機器也在他們身後整裝待發，隨時準備攻擊。

眼看著離城墻越來越近，也離勝利越來越近時，西南方的山丘上突然出現一隊人，遙遙地沖他們射出一枚信號箭，紅色煙霧在半空炸開，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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